他叫「韩三明」,
十几年前花3000买了个媳妇, 女人生完女儿后,
就连同孩子又被警察救走了,
韩三明此行不远干里从山西到四川, 就是为了见一见曾经的妻女, 他刚一下船,
就被四川川地痞拉来强制消费看表演, 面前的卷毛一阵比划,
白纸瞬间变成欧元和人名币, 还没等三明反应过来,
一旁的小伙便向他索要表演费, 三明口口声声没钱, 小伙就抢走他的包, 但放到桌上,还没翻完, 三明就走过来亮出了弹簧刀, 这下他才得以脱身, 在岸边,
三明坐上摩托车, 递出一张地址,
四川川奉节青石街5号, 这是妻子留给他的, 付了五元后,
对方将他载到了一处江水旁, 指着对面的士包包说, 那儿就是,
原来青石街早就被淹了, 如今的这里成了三峡大坝, 三峡工程雄伟浩瀚, 功在当代,利在干秋,
可三明只惦记着自己的五块钱, 作为外来户,
明知自己吃了瘪, 他也还是忍了, 最终又付了三元,
让摩的仔拉他去拆迁办, 拆迁办内,
业主和领导指手画脚, 吵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三明将地址递给办事员,
可办事员却说奉节已经归到了重庆, 早就不属于四川了,
而至于三明妻子拆迁后的下落, 办事员只说电脑死机了, 让他明天再来, 为了安顿下来,
摩的仔带三明来到一间旅店, 老板张口就是三块, 被摩的仔讲到了一块二,
临走时摩的仔还向老板要了一块钱中介费, 如此一看,
这面向外地人的买卖, 本地人是如何也亏不了的, 三明安顿好后, 屋内进来一个人, 他点起一支烟, 娴熟的抽了起来, 随后大摇大摆离开, 宛如江湖大哥一般,
而这边还有个更像老大的, 别人都叫他「小马哥」, 他戴起墨镜,
模仿发哥的点烟桥段, 不过电影里用的是美刀, 他则用的是报纸,
通过旅店老板的指引, 三明决定去找妻子的哥哥, 一路上,
断壁颓垣正被一锤一锤的拆除, 几十年下来的老房子,
没有三两下就成了一堆废墟, 来到目的地后,
妻子哥哥一脸冷漠的搅面, 得知对方身份,
哥哥便将三明支到楼上, 片刻之后,
哥哥的几个工友也上了楼, 和其他人一样,
他们一同端着面碗, 一口一口嘬着面条, 对于自己妹妹下落, 哥哥只告诉韩三明, 她在宜昌跑船,
其他的话就休要再提, 三明多问两句,
一旁满脑纱布的小伙子上来就是一脚, 三明一闪, 抚抚身上尘土, 说了两句硬气话, 还是决定离开, 临走时,
三明掏出两瓶酒,
哥哥则继续吃着嘴里的面, 这酒他是绝对不会收的, 对于妹妹,
这个大哥自觉有太多的亏欠, 为了赚钱,
他安排妹妹去跑船, 亲情在他这里形同陌路, 他不敢回首, 更不敢拿酒, 为了生存,
三明决定去拆楼赚钱, 他也和工友攀谈起来,
工友拿出一张十元新钞,
那背面的夔门就是三明的所在地, 三明掏出一张五十元旧钞, 那背面的黄河壶口瀑布, 便是三明的老家, 翌日清晨,
三明望着夔门一语未发,
他不知道新钞上自己的老家因何被换掉, 可他还是觉得,
夔门真比不上自己老家,
大锤轮起, 挥汗如雨, 抡了几下后,
三明看到几个身穿防护服的,人正在消毒, 犄角旮旯全部覆盖,
这一行为令三明有些费解, 可也仅仅是一瞬间,
大部分时间他根本就毫不在意, 因为今后这里的一切, 都将被历史所淹没, 一男孩唱着歌, 三明听得入了神,
一旁的大姐见三明憨憨傻傻, 又是个外地汉子,
就有意给他安排小姐, 不是安排少妇, 一声吆喝后,
残砖断瓦内钻出几名徐娘半老的少妇, 可最终,
三明还是决定跟大姐走, 大姐将三明带进房间,
屋内大姐的断臂老公正在抽烟, 老公看到妻子接了客人, 一声不吭地离开,
大姐关上房门准备服务, 三明却拿出妻子的照片,
原来他只想询问妻子的下落, 没想到这大姐居然认识,
还说自己女儿和三明女儿是同学, 三明问大姐的女儿现在在哪, 大姐指了指墙上的海报, 言下之意,
大厂诺基亚就是大姐女儿的打工去处, 最后大姐拿出了女儿的小学毕业照, 这是三明第一次,
看见长大后的自己女儿, 回程途中,
三明听到了小马哥的求救声, 只见他被困在丝袋里动弹不得, 但当被询问为什么会这样时, 小马哥一口酒下肚, 只说了八个字,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两人一番闲聊, 三明敞开心扉,
说起了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 听完三明的故事,
年轻的小马哥讲出了自己的感慨, 现在的社会不适合我们, 因为我们太怀旧了, 三明不太明白,
可他知道小马哥讲义气, 面对三明这个现交的朋友, 小马哥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做兄弟的,我一定罩着你, 随即,
两人互通了电话号码, 给三明拨过去时,
铃声是《好人一生平安》,
来,你也跟我打一个吧听听我的歌, 而等三明拨过去后,
一首《上海滩》炸裂登场,
在江边,
身穿短裤的三明跳望远方, 此时一个UFO在空中飞过, 从三明的这边,
一直飞到了「沈红」的那边, 人在异乡, 难免孤独, 可殊不知, 在遥远的天际,
或许正有东西盯着你看,
这是独行者的奢望, 也是异乡人的悲凉,
沈红也是从山西来到奉节, 她是为了找寻丈夫郭斌, 两年前,
郭斌离开沈红独自来奉节谋生, 这段时间里,
除了少之又少的手机通话, 两人几乎没有其他联系, 破旧的国营机械厂,
工人们敲打铁器叮当作响的声音此起彼伏, 厂长办公室里,
几个职工家属因为工伤赔偿, 吵得不可开交, 沈红晃过人群, 坐在座位上,
用空瓶子装起纯净水, 一饮而尽,
厂长听完沈红的描述, 一口咬定她是来找郭斌的, 然后摇了摇头,
打脸般的称自己并不认识郭斌, 随后,
里主席让沈红领郭斌之前留下的物品, 那铁皮柜子主席拿钥匙桶了半天, 没开,
沈红一锤子,
一包巫山云雾就静静杵在那里, 沈红此来,
也是为了给生活来上这一锤子, 郭斌找不到,
沈红就去找郭斌战友, 在文管所工作的「王东明」, 一见沈红,
东明亲切的叫了声“嫂子”, 可对于这两口子的糟事, 东明并不知晓, 东明掏出电话, 打给郭斌, 可惜关机了,
两人只能等东明下班, 再去寻找郭斌,
东明带着沈红来到拆迁指挥部, 那里三五青年正打着麻将, 问完才知道,
郭斌和县领导出去办事了, 要一会儿才回来, 两人准备等着,
沈红就又去一旁的水壶灌水, 此时,
一个青年捂着头走了进来, 一番打听后,
知道青年吃了大亏,
随后几个青年便放下手中麻将, 拎着武器簇拥着出门,
沈红替那流血青年包扎了伤口, 纱布一圈一圈的缠着, 两人随口交谈起来, 从他口中,
沈红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女人是他们的大老板, 和郭斌关系来往密切,
随即她和东明两人来到企业家联谊会, 前台服务员称郭斌就在16楼休息, 听到这里,
沈红似乎是怕撞见什么, 就让东明独自上楼, 寻找郭斌未果,
两人来到东明家里, 东明下厨, 沈红接水, 为了散心,
东明提议沈红多玩几天再回, 可沈红说,
明天就要去小三峡坐车回去了, 吃过饭后,
两,人来到窗台,
沈红质疑起东明包庇郭斌, 东明却表示没有这回事, 沈红大吐苦水,
两年了,郭斌不回家,
夫妻也再没有感情上的交流, 更可恨的是,
郭斌留给沈红的联系号码还少了一位数, 沈红其实也预感到了,
自己正在经历一段无疾而终的婚姻, 夜晚,
东明陪沈红来到三峡彩虹桥边, 那里的人搂搂抱抱, 散步般的跳着交谊舞,
据东明说,
郭斌有可能会来这跳舞, 可郭斌没等来,
却等来了一幕气势恢宏的场面, 这座桥干后共花费了两亿多, 是无数劳动者的汗水所凝结而成,
可如今却成了领导炫耀自己政绩的作品, 只见领导一声令下,
一秒不差,
彩虹桥瞬间灯火通明, 奉节的夜晚潮湿炎热, 沈红来到风扇旁拉开衣领, 静静感受清凉,
随后她把内衣洗了洗, 挂在了外面, 沈红走后,
远处那座奇怪的建筑腾空而起, 这也就像沈红的心,
她不会再留下苦等郭斌了, 翌日,
夫妻两人终于在东明的帮助下碰面, 两,人走到江边, 伴随悠扬的音乐, 他们跳起了交谊舞, 虽然缠绵就在眼前, 可沈红心意已决, 她的情感早已升空, 从此一去不返,
沈红用自己移情别恋的理由, 为两人婚姻关系画上句号, 然而可悲的是, 没有挽留, 没有不舍,
仅仅是望着沈红的背影停顿了三秒, 郭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镜头回到寻找妻女的三明这边, 远处的汽笛声嗡嗡作响,
三明的大锤轮了有一段时间了, 可妻子还是杳无音讯, 晚上,
一个光头在舞台上唱歌, 灯光时明时暗,
台下人看的津津有味, 唯有三明,
虽然也会偶尔露出笑容, 但总也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三明住的旅店即将面临拆迁, 对此旅店老板有些生气,
因为ZF事先连声招呼也不打, 老板说不能欺人太甚,
自己也认识几个混社会的大哥, 这也是底层人的心酸和无奈, 当面对公权力的倾轧时,
他们也只能想到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走过街道,
三明撞见了小马哥, 他背后还有一车小伙, 此一去,
小马哥称是上头大哥给了五十元, 要去摆平一个人,
还问三明愿不愿意一起, 三明自然不适合这种营生, 也就离开了,
在对三明伸出了大拇指后,
小马哥给车上每人都发了几块大白兔奶糖, 小马哥难得慷慨,
此一去有了这五十元钱, 能买多少块大白兔呀, 他也和三明约好,
等他晚上凯旋归来,两人再一起喝酒吃饭, 晚上,三明点好了一桌酒菜, 可他却迟迟等不来小马哥, 直到第二天他忍不住, 一通电话拨过去,
此刻一首《上海滩》正在耳间环绕, 三明寻声找去, 拔下那堆砖头,
小马哥的尸体赫然躺在里面, 为了50块,
这个年轻人就这样没了命,
三明能做的只有守在尸体旁,
在真正小马哥的照片前点燃三根烟, 孤独且冰冷,
自上次和妻子的哥哥一别后,
其实大哥还是决定帮三明见到自己妹妹, 这天三明终于等来了分别16年的妻子, 在妻子喊了声“坐”后, 三明笔直的坐在了椅子上, 见到妻子也坐下来, 三明第一句话便是,
我孩子呢, 在东莞, 更南的南方,
三明沉默了几秒钟,
才想起来问及妻子的境况, 妻子自述活的不好, 她有些后悔当年的离开, 随后三明话题一转, 他想看看女儿的照片, 可妻子此时却说,
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十几年了你才来找我, 是啊,
为什么过了十六年才来找老婆呢, 或许是难以面对, 或许是有所顾忌, 或许是思心甚笃, 或许是有所顿悟, 总之这么多年,
被解救的妻子没有活的很好, 留在家里的韩三明, 也早就虚度了光阴,
三明和妻子现在的老公对座在桌子两侧, 三明执意要带走妻子,
而妻子眼下的老公一开口就是三万元, 三明想了几秒钟,
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告诉对方,
给自己一年的时间来筹钱, 三明要回老家赚钱了, 山西盛产煤矿,
下井工人一直都是危险且高利的行业, 晚上,
他和工友们喝了几杯互诉衷肠, 想赚钱的工友们,
也都准备跟随三明去山西谋条活路, 第二天一大早,
几人踏上行程, 前路漫漫, 不知是生是死,
此时的三明停在原地,
他发现有个人正在两栋楼之间走起了钢丝, 对方看似以步伐稳健, 但心里也是颤颤巍巍, 或许这命悬一线的日子, 也正要降临在三明的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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