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读后感
读这本不到20万字的书,我用了9个半小时,做了220处笔记。我从来没有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如此投入地阅读一个故事。
这是一部回忆录式的伤痕故事,像揭开的血淋淋的伤疤一样,将一个姑娘血肉模糊的过去暴露在读者眼前。这又是一部自传式的励志故事,将一个姑娘挣脱原生家庭桎梏的心路历程娓娓道来。
如果说回忆塑造了一个人的过去,那么又是什么在挟持着他的回忆?是人的思想还是情感?时间还是距离?一个人到底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完成自我的重塑?我们尽其一生到底在追求真理还是心安?为什么有的人会成为斗士,而有的人只能臣服?
这是一本震撼人心的书,它在我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接着又画上了无数个问号。
很多读者读完此书的第一反应都是震撼。震撼于塔拉那些与众不同的故事——阿帕奇女人、印第安公主、拆废料、驯服野马、能量疗法、开着卡车的州际旅行···塔拉的故事太独特了,她将我们带入了一个神秘、震撼而又真实残酷的美国西部。
如果说塔拉独特的故事和跌宕的情节起伏是在不断刺激着我们的大脑神经,那么作者对人物心理蜕变历程的刻画则是引爆了一连串核弹,颗颗都炸在读者的心中。
原生家庭的桎梏 01 父亲的信仰
“现在想来,我意识到除了理查德和泰勒,我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在经济上依赖着我父母。”
塔拉家庭中的所有人都在为父亲吉恩工作,塔拉在十七岁之前也是如此。父亲吉恩要求她在废料场拆解报废汽车,爬到铲车顶上倾倒废金属,在哥哥卢克的胳膊被铰钢铁的大剪刀铰伤后接替这个恐怖的工作,甚至还要求她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爬上30英尺高的屋檩。在塔拉的原生家庭里,父亲吉恩就是老板,掌控着一切,不论是他没有取得经济独立的孩子还是他靠传奇般的影响力打开精油销路的妻子法耶。吉恩如此专制而且偏执地掌控着家庭的收入和支出,他将联邦政府想象为假想敌,他生活在世界末日的恐惧之中,不断用废料场和精油生意的收入来储备食物、枪支弹药、汽油等物资。他用自己偏执的信仰为自己建了一座巨大的迷宫,也让他的家人都迷失在了里面。
“我想起那个梦,那座迷宫。我想起那些高墙,它们是用粮袋和弹药箱砌成的,也是用我父亲的恐惧和偏执、经文和预言筑成的。”
吉恩是虔诚又激进的摩门教徒,他抑郁、狂躁、偏执、欣快、夸
大妄想、被害妄想,他患有“双相情感障碍”。他用自己的长篇大论和不可撼动的权威为家人打造了一座精神监狱。他一直是强势的人,一个自以为洞悉一切问题的真相,对别人说什么毫无兴趣的人。总是别人听他说话,从来没有相反的情况;要是他不说话,就要求大家保持沉默。
吉恩是这个原生家庭的先知,偏执而又专制的先知,他受“双相情感障碍”症的控制,又进而用自己的权威去控制家人的思想,并要求他们不容置疑的忠诚。正如塔拉的哥哥泰勒在心中所说——
“我们的父母被一连串虐待、操纵和控制所束缚……他们视变化为危险,不管谁要求改变,都会遭到驱逐。这是一种扭曲的家庭忠诚观念……他们称其为信仰,但这不是福音所教导的。”
02 肖恩的暴力
如果说父亲吉恩是控制塔拉思想的先知,那么哥哥肖恩则是用恐惧的口袋封住塔拉的撒旦。
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一大团,紧紧揪着发根,将我拖进卫生间。我摸到门,抱住门框,但他把我从地上扛起来,让我的胳膊紧贴身体,然后将我的头塞进了马桶···他把我的头往里按,于是我的鼻子碰到了污渍斑斑的马桶陶瓷。
我刚要走开,他抓住我的手腕,一个折叠,将我的手指和手掌卷成螺旋状。他不停地拧,直到我的身体蜷缩起来,然后他加大力气,让我不自觉地把自己扭成一个夸张的弓状,弯着腰,背着手,头几乎碰到地上。
肖恩的暴力给塔拉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伤害,以至于她用了整整十年才从这段经历的创伤中走出来。多年以后,塔拉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姐姐奥黛丽、肖恩的妻子埃米莉都经历过这些。而当长大后的塔拉鼓足勇气与奥黛丽一起跟肖恩对质的时候,却没有从父亲、母亲那里获得支持——因为父母一直在偏袒和纵容着肖恩。这让本是受害者的塔拉又陷入家庭的孤立之中,四面楚歌,甚至最后连姐姐奥黛丽也背叛了她···
冲出牢笼
01
引路人——泰勒
第一遍读到“献言”部分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那里只是简单地写着“献给泰勒”,顺手就翻过了。但看完全书后,我又猛然想起了这句话,不禁眼噙热泪。泰勒对塔拉来说真的太重要了,他是那个一手将塔拉带出家庭牢笼的人。
回首往事,我发现这就是我的教育,将产生重要影响的教育:我学着弃我而去的那个哥哥的样子,在借来的书桌前枯坐,努力而仔细地研读一条条摩门教教义。我在学习的这个技能至关重要,那就是对不懂的东西耐心阅读。
泰勒启蒙了塔拉,他唤醒了塔拉学习的欲望,也给塔拉做出了一个好的榜样——他自己买来教材,利用工作间隙在家自学,参加考试考入了大学,最重要的是他决然地离开了这个家庭,独力去面对生活。
泰勒起身要走。“外面有一个世界,塔拉,”他说,“一旦爸爸不再在你耳边灌输他的观点,世界就会看起来大不一样。”
02
母亲的光芒与影子
母亲法耶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物,她在丈夫面前一直保持着顺从和忠诚。她是一个可怜的人,因为她没有机会做自己。她一生都生活在吉恩一手遮住的影子里,按照丈夫的意志去改变自己的意志。但是她不是一个卑弱的影子,因为她在塔拉最接近放弃的时候亲手将她推出了这个家庭。
“我决定不去杨百翰大学了。”我说。她(母亲法耶,后同)抬起头,定睛看着我身后的墙,小声说:“别这么说。我不想听。”我不明白。我以为她看到我向上帝屈服会很开心。她把目光转向我。我已多年未感受到她目光的力量了,为此我惊呆了。“在我所有的孩子中,”她说,“我原以为你才是那个穿越熊熊大火冲出这里的人。我从没料到会是泰勒——那令人意外——而不是你。你不要留下。走吧。不要让任何事阻止你走。”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法耶在拉离家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躯壳。因为她心中向往光明的那一部分已经随同塔拉一起逃离了这个家庭——女儿塔拉活成了法耶梦想的样子。
03
定义历史的女孩
当我拿着厚重的手稿走回宿舍时,我想起克里博士的一次讲座。讲座一开始他就在黑板上写道:“历史是由谁书写的?”我记得当时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有多奇怪。我心目中的历史学家不是人类;那是像我父亲一样的人,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先知。他们对过去的看法和未来的憧憬都不容置疑,甚至不能补充。现在,当我穿过国王学院,走在宏伟的教堂投下的影子中,我从前的胆怯似乎显得有些可笑。历史是由谁书写的呢?我想,是我。
塔拉曾经一直生活在父亲和吉恩的定义中。他们用自己的偏执和狡辩篡改了塔拉的过去,塔拉那些真实地恐惧和向往被他们牢牢地锁在光照不到的心底。甚至连塔拉自己都曾背叛了自己,她在强大的控
制与恐惧的震慑下背叛了自己。十七岁之前,她黯淡的思想篡改了自己的过去。
甚至过去也可能与过去不同,因为我的记忆可能会变:当肖恩把我按倒在地板上,掐着我的喉咙时,我不再记得母亲在厨房里听着,也不再记得她移开了目光。
而20岁之后,她对家人的感情又一次尝试去怂恿她背叛真实。
读了奥黛丽的信后,过去的一切都变了。变化从我对她的回忆开始。当我忆起任意一段我们共同度过的童年时光,忆起那个曾经是我的小女孩和曾经是她的小女孩在一起时或温情或幽默的时刻,记忆立刻改变了,被玷污了,开始腐朽。过去变得和现在一样苍白可憎。
如果塔拉没有离开这个家,那么她一定会活得像母亲法耶一样,甘心做一个桑丘式的人物,忠诚地追随着堂吉诃德一次又一次地冲向荒唐的风车。但幸运的是塔拉选择了求学,她也因此而拥有了洗涤思想污垢的机会,最终可以重塑自我。
我已觉察出我们是如何被别人给予我们的传统所塑造,而这个传统我们有意或无意地忽视了。我开始明白,我们为一种话语发声,这种话语的唯一目的是丧失人性和残酷地对待他人——因为培养这种话语更容易,因为保有权力总是让人感觉在前进。
我决定尝试过正常人的生活。十九年来,我一直按照父亲的意愿生活,现在我要试试别的活法。
我知道误解被纠正是什么感觉——改变重大的误解便是改变了世界。
终于塔拉选择了行动——重塑自我——自己定义自己的过去。
我在剑桥的生活也发生了改变——或者说,我变成了一个相信自己属于剑桥的人。我对家庭长久以来的羞耻感几乎在一夜之间蒸发了。平生第一次我公开谈论自己的家乡。我向朋友们坦承,我从未上过学。我向他们描述巴克峰,描述那里众多的废料场、谷仓和畜栏。我甚至告诉他们,麦田地窖里装满了补给品,旧谷仓附近埋着汽油。我为自己创造了一段新历史。我成了晚餐上备受欢迎的客人,讲述着各种趣闻轶事:打猎骑马、拆解废料、扑灭山火。
04 教育的力量
可以说在塔拉突破桎梏,重塑自我的路上,教育的力量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这个故事的意义不在鸡汤,不在励志,而是在于向世人展示教育的力量。它像一把刀,直面血淋淋的恐惧,冷静地解剖人性的邪恶和偏见。它又像太阳,给塔拉带来无穷无尽自信的能量,慢慢抚
平心中的创伤。
在塔拉的求学之路上,很多师者功不可没。但斯坦伯格教授、克里博士这两位最让人心生敬意。他们有着仁者之心,又有着智者之慧。
克里博士提高声音说,“你不是愚人金,只在特定的光线下才发光。无论你成为谁,无论你把自己变成了什么,那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它一直在你心中。不是在剑桥,而是在于你自己。你就是黄金。回到杨百翰大学,甚至回到你家乡的那座山,都不会改变你是谁。那可能会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甚至也会改变你对自己的看法——即便是黄金,在某些光线下也会显得晦暗——但那只是错觉。金子一直是金子。”
“决定你是谁的最强大因素来自你的内心。”他说,“斯坦伯格教授说这是《卖花女》。想想那个故事吧,塔拉。”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声音洪亮,“她只是一个穿着漂亮衣服的伦敦人。直到她相信自己。那时,她穿什么衣服已经无关紧要了。”
尾声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很多人觉得书名起的不好,应该把“鸟”改成“鹰”,不过,我倒觉得无所谓。塔拉从山中出来的时候并谈不上是一只鹰,而她历经了教育的洗礼再回到自己的“山”中时,是不是“鹰”对她自己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她已找到了自己的蓝天,而她也成为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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