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Ｏ卷第２期 兰州 交通 大学学报 Ｖ０１．３０ Ｎｏ．２ ２０１１年４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Ｌａｎｚｈｏｕ Ｊ ｉａｏｔｏ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Ａｐｒ．２０１１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４３７３（２０１ １）０２－００８７—０４ 著文章之美 传要妙之情 试论陇右唐人小说的审美特征 张宏伟 （集美大学文学院，厦门集美３６１０２１） 摘要：陇右唐人小说是指唐代陇右籍作家创作的小说。陇右唐人小说继承了六朝志怪小说的一些特征，“用传奇 法，而以志怪”，以新颖的叙事视角，生动的细节描写，传、记的辞章化，丰富的想象力，表现出了自己独特的审美特 征。 关键词：陇右唐人小说；叙事视角；细节；想象；审美特征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６ 文献标志码：Ａ 陇右是一个比较宽泛的地域概念，主要指陇山以西，黄 关系脉络分明。《谢小娥传》、《古岳渎经》则是根据传闻创作 河以东的广大地区，大致上包括今甘肃省全境，宁夏回族自 的。李公佐善于对旧题材进行发掘和再创作，主要集中在两 治区，青海省的部分地区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部一带。本 个方面，一是内涵的深化，与沈既济的《枕中记》一样，《南柯 文中所提及的陇右地区，主要泛指今甘肃境内的广大地区。 太守传》也是写梦ｌ的作品，两篇作品的构思相近，均“以短梦 而本文所要论述的陇右唐人小说主要是指陇右籍的一些小 中历尽一生”。但《枕中记》突出的是“长与短”的对比，梦中 说作家创作的传奇作品。陇右唐人小说是唐人小说的重要 数十年，实际上还不到做一顿饭的时间；《南柯太守传》除了 组成部分，在所有的唐人小说中，陇右小说占了大约十分之 “长与短”的对比外，还强调了“大与小”的对比：淳于棼在大 一左右，不仅涌现出了一些著名的单篇传奇，而且出现了几 槐安国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白以为他活动的天地十分宽广， 部著名的小说集，为唐传奇的发展繁荣，蔚为大观做出了贡 谁知不过区区蚁穴，讽刺的意味比《枕中记》更浓，其中蕴含 献。一些单篇传奇甚至成为冠绝千古的名篇，如《柳毅传》， 的人生况味更加深远。一是细节点染的荒忽。陇右唐人小 《南柯太守传》等。在唐人小说集中，《玄怪录》成为唐人小说 说作家们都很注重小说细节的描写，李公佐也不例外。如 集中最早、对其他小说集影响最大的作品。现存的陇右唐人 《谢小娥传》的故设谜语，通过一连串的细节描摹，用谜语传 单篇传奇共五篇，即李朝威的《柳毅传》，李公佐的《南柯太守 达出了仇人的姓名，妙趣横生。总之作意好奇，在“奇”字上 ｃ 传》、《谢小娥传》、《庐江冯媪传》、《古岳渎经》。单篇虽然不 下功夫。 是很多，但只《柳毅传》，《南柯太守传》就足以传世矣。小说 其次，李公佐的传奇多被讲述过。唐时士大夫阶层喜欢 集有牛僧孺的《玄怪录》九卷，李复言的《续玄怪录》四卷，皇 征异奇话，并把听来的故事讲给别人听，李公佐善于从人们 甫枚的《三水小牍》三卷。这些作品在继承六朝志怪小说写 所讲的故事中汲取故事素材而加工成情节曲折，故事完整的 作手法的基础上，“用传奇法，而以志怪”，形成了自己独特的 传奇作品，他的许多传奇作品都是由别人所讲的故事加工而 审美特征。下面笔者试从具体作家及其作品人手，对陇右唐 成的。如《古岳渎经》是贞元丁丑年杨衡讲给李公佐的；《谢 人小说的审美特征作一具体分析。 小娥传》是由谢小娥自己讲述的；从自行简的《李娃传》中，可 一以看到，李公佐还听过李娃的故事，而且对那些洋溢着奇异 、李公佐和他的传奇作品 情调的故事充满兴趣，他的传奇所展示给读者的，也正是一 李公佐是陇右作家中创作单篇传奇最多的作家，而且形 片奇异的世界。 成了自己的创作特点和审美趋向。 第三，注重小说的叙事技巧。李公佐可以说是最注重叙 首先，李公佐传奇的题材，多有渊源。《南柯太守传》源 事技巧的传奇作者，《庐江冯媪传》采用的是第三人称限知叙 于南北朝志怪小说《妖异记》，《庐江冯媪传》源于六朝志怪 事，《谢小娥传》采用的是第一人称限知叙事。而《古岳渎经》 《录异传・谢邈之》（《太平广记》卷三十八收入），前后的承继 采用第一人称限知叙事中套全知叙事，叙事角度的选择颇为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１－２０ 作者简介：张宏伟（１９７５一），男，甘肃通渭人，硕士研究生。 兰州交通大学学报 第３Ｏ卷 精妙，小说开头叙李公佐于贞元丁丑年遇杨衡，“征异话奇”， 属于第一人称限知叙事，接着杨衡向李讲述水怪，采用全知 是南宋赵彦卫，他在《云麓漫钞》卷８中云： 唐之举人，先籍当世显人以姓名达之主司，然后以所业 叙事。故事讲完，又回到第一人称限知叙事。李公佐读到的 《古岳渎经》采用全知叙事，最后以第一人称限知叙事结束。 第一人称限知叙事中穿插全知叙事，把一个简单的故事处理 得扑朔迷离，显示了李公佐小说的审美追求。 投献，逾数日又投，谓之温卷，如《幽怪录》，《传奇》等，皆是 也。盖此等文备众体，可以见史才，诗笔，议论。至进士则多 以诗为贽，今有唐诗数百种行于世者，是也。 赵彦卫的这段话，明确说明了《玄怪录》是牛僧孺的行卷 之作，此后许多学者都遵循这一说法。但从《玄怪录》所录的 作品来看，有些创作于僧孺应试之前，但绝大多数作品创作 于僧孺入相和外放做官时期，因此说它是温卷之作，有点牵 强。僧孺仕宦生涯坎坷，二十六岁进士及第，侍奉过顺，宪， 二、李朝威和他的《柳毅传》 李朝威是另一位陇右传奇小说的大家，其作品传世的仅 有《柳毅传》一篇，但仅此一篇，就足以使他跻身唐传奇大家 的行列。关于龙女寄书及异类报恩的故事，民间流传颇早， 穆，敬，文，武，宣宗七个皇帝，官场沉沉浮浮，再加上与李德 《搜神记》卷四就记有胡毋班为泰山府君传书给河伯父的故 事，而《广异记》所载三卫为华岳新妇传书给北海神的故事， 已是柳毅传书的先驱。《柳毅传》应是在上述流行的民间故 裕的斗争，身心备受伤害，李德裕同党创作的托名僧孺作品， 而实际内容却是挖苦嘲讽牛的《周秦行记》就是最好的例证。 因此，有理由说其《玄怪录》的创作，是作者超脱现实世界之 外，排遣愁绪，释放苦闷的一种手段，即“借他人酒杯，浇自己 块垒尔”。通过对这些奇闻异事，仙界灵境的描写，表达一种 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情也是僧孺小说的应有之义。另一方 面，僧孺“少负才名，而颇奢志怪”，因此，他用小说创作来炫 耀文笔才思，游戏娱乐的意味也相当明显。正是由于上述两 个方面的因素，使他创作的传奇集《玄怪录》与其他唐人单篇 传奇迥然不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和审美情趣。 事的基础上，经作者敷衍９ｈｉ而成。《柳毅传》与《三卫记》不 同，它将爱情，婚姻，家庭等方面的内容结合起来，组成了一 个神女与人相爱的传奇故事。作品的内容是写在高宗时，落 第书生柳毅，家住湘滨，归途中访友，在泾阳遇牧羊龙女，被 丈夫泾川龙王次子厌弃，并遭公婆虐待，被罚至此。柳毅出 于义愤，答应给她父亲洞庭龙王送信。龙女得叔父钱塘君相 救，杀胥归家，欲嫁毅，遭拒绝。后柳毅徙家京陵，娶范阳卢 氏女，即龙女所化，终于结为夫妻。后归洞庭，最终仙去，长 生不死。在此阶段的唐人小说中，写爱情的作品占了很重要 其一，对作品自身美感特征的热烈关注是其关注的核 心。幻设为文，六朝已形成风气，如阮籍《大人先生传》，陶潜 的一部分，如陈玄佑的《离魂记》，元稹的《莺莺传》，白行简的 《李娃传》等都是单纯描写男女爱情的作品，而且塑造的主人 《五柳先生传》等，都以寓意为主，文词次之。唐代的一些传 奇作品，如沈既济《枕中记》，李公佐《南柯太守传》，虽然“大 归则究在文采与意想”，０但其中包含的人生感慨也是很重 要的，牛僧孺却根本不在乎寓意的有无，彻底陶醉在他想象 的乐趣中。然而他的想象有赖于对奇异境界的富于睿智的 展示。牛僧孺能以不多的文字便将读者带人奇异的境界。 如《元无有》：“宝应中有元无有，常以仲春末，独行维杨郊野， 公以书生为主，但是李朝威却摆脱了同时代作家单纯写爱情 的路子，将爱情，狭义，灵怪很好地结合起来，其想象的世界 因而更具奇异色彩。其中男主人公柳毅的形象最为丰满，性 格豪侠刚烈，当他得知龙女悲惨的遭遇后，顿时“气血俱动”， 毅然为之千里传书，而当钱塘君强令柳毅娶龙女时，柳毅严 词拒绝，其自尊自重的凛然正气赢得了龙王的敬佩。其余如 龙女的温柔多情，洞庭君的忠厚仁义，钱塘君的勇猛暴烈和 知错即改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明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 值日晚，风雨大至。时兵荒后，人户多逃，遂入路旁空庄。须 臾霁至，斜月方出。无有座北窗，忽闻西廊有行人声・・・ ・・・・”在简单的环境描写中突出荒凉的一面，这就为物 二酉缀遗》中说：“唐人小说，如柳毅传书洞庭事，极鄙诞不 根，文士亟当唾去，而诗人往往好用之。夫诗中用事本不论 虚实，然此事特赶而不情，造言者至此，亦横议可诛者也。”∞ 怪的出现提供了背景，而一个忽字，更类似于电影的蒙太奇 镜头，增强了奇异感。与此相近，《崔书生》开头的描叙，则致 力于渲染暮春景致的诗意，为女仙的降临做了铺垫，随后，也 是用一个“忽”字，让玉卮娘子神秘地出现在崔生跟前。“忽” 经常被牛僧孺用于小说中，他无疑意识到了“倏忽而来”，“倏 然而去”带给人的神秘莫测之感。《朱子语类》卷九九说：“神 但今天看来，“诗人好用之”恰恰说明了它的雅致。至于“鄙 诞不根”也恰恰说明了唐人小说“作意好奇”的特点。《柳毅 传》不仅人物性格鲜明，而且情节曲折，文采斐然，写钱塘君 怒离洞庭，“擘青天而飞去”；写龙宫宴饮，奏《钱塘破阵乐》、 《贵主还宫乐》，“清音婉转，如诉如慕”；写洞庭君击席而歌、 钱塘君和柳毅的对话，无不声情并茂，词章绚丽。由此不难 看出作者的文学才华和审美追求。 自是急底物事，缓词如何形容得来！”神如此，怪亦如此，描述 神怪的作品只有把握住这一点才能写出其特征。 增强想象的美感魅力，另一方式是使用第三人称限知叙 事。一个人来到陌生的世界，对他来说，所有的人物，事件， 场景都是不清晰或不完全了解底细的。元无有不知道那吟 诗的四人究竟是谁，刘讽也不了解那一群女子。以元无有， 刘讽的眼睛去反映和观察一切，其效果之一是有意不给读者 三、牛僧孺和《玄怪录》 牛僧孺可以说是陇右作家中一位自成风格的小说家，关 于牛僧孺《玄怪录》的创作，很多学者都认为是其温卷之作， 但也有学者持否定态度。最早论及《玄怪录》是行卷之作的， 以清晰，有意不使真相在读者面前大自。模糊有其自身的价 值，它有助于产生神秘的氛围和制造悬念，从而激发读者的 第２期 张宏伟：著文章之美传要妙之情 ８９ 好奇心。潜伏在背景上的隐约可见的影子会产生恐怖和可 兵权静寇难，功盖天下，而终不及于相”，也寓有人的命运不 取决于个人努力这一意蕴。《定婚店》将人的命运中的关键 一畏的气氛，只让读者隐约可见的志怪天地则使它更加怪幻。 从这些我们能够看出，牛僧孺叙事技巧的高明。 环…婚姻，也归结于偶然性，当事人自身的所有努力 其二，牛僧孺创作传奇，除了关注想象自身的美感外，还 都无济于事。主管婚姻的老人告诉韦固，他的妻子将是卖菜 陈婆才三岁的女儿。韦固人菜市场查看，“有眇妪，抱三岁女 来，鄙陋亦甚”。这是韦固大为气愤：“吾土大夫之家，娶妇必 敌，苟不能娶，即声伎之美者，或援立之，奈何婚眇妪之陋 女？”忍不住派家奴去刺杀她。匆忙中仅中其眉间，女孩幸免 热衷于借此显露才藻。这促使他在下述几个方面做了努力： 《玄怪录》中托名小说人物所写的诗，即景抒情，颇有韵 味。如《张佐》之薛君胄，“因暇登楼远望，忽有归思，赋诗曰： “风软景和煦，异香馥林塘。登高一长望，信美非吾乡。”此诗 由景人情，写出了远在异乡的游子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出手 于死。十四年后，韦固结婚，其妻眉问“常贴一花子”，问起才 知即韦固家奴刺伤所致。《薛伟》叙乾元元年蜀州青城县主 不凡，显示出牛僧孺的诗才。《滕庭俊》中的苍蝇诗：“冬日每 去依烟火，春至还归养子孙，曾向苻王笔端座，迩来求食浑家 门”。秃帚诗：“自与慎终邻，馨香遂满身。无关好清静，又用 去灰尘”。都极合事理，富有情趣。 牛僧孺广泛吸取辞赋，史传，民间文学等的营养，一方面 继续推进传，记的辞章化，另一方面努力挖掘民间文学的优 点。比如，他对女郎谈谑口气的模拟，极其逼真，惟妙惟肖。 《刘讽》以几个妇女的谈话为小说主体，作者并不一一介绍其 姓名，身份，性情，读者却能真切感受到她们谈话的气氛和各 自的神情。钱钟书先生就说：“按此篇（《刘讽》）写女郎谈谑， 颇曲传口吻而不为文语，如‘须与蔡家娘子赏口’，‘何不与他 五道主使，怕刘姨姨不欢’之类……雅中掺俗，笔致尖新，然 惟记妇女谈吐为尔。”④ 其三，牛僧孺十分重视小说人物性格的塑造。《郭元震》 是一篇侠义小说，写郭元震诛除猪怪，拯救民女的事。他听 说乌将军逼迫当地居民每年“必择处女之美者而嫁焉”当即 义愤填膺，发誓要救出处于绝境的少女。这种不计利钝成败 的精神，正是典型的豪侠精神。小说还强调了郭元震高于流 俗的识见。他为民除害，愚昧的乡人非但不感激他，反憎恨 他“伤我神明”，要杀之“以祭乌将军”，郭元震一针见血地指 出：“夫神，承天而为镇也，不若诸侯受命于天子而强理天下 乎？”“神固无猪蹄，天岂使淫妖之兽乎？且淫妖之兽，天子之 罪畜也。吾执正以诛之，岂不可乎？”《郭元震》围绕“利”设计 了一连串互相映照的细节，这些都从侧面凸显了郭元震不同 凡俗的形象。 《玄怪录》是伴随着单篇传奇的盛行而问世的小说集，也 是唐代最为显赫的小说集。鲁迅先生就说：“造传奇之文，荟 萃于一集者，在唐代多有，而煊赫莫如牛僧孺之《玄怪 录》。”④它之所以盛行一时，与牛僧孺艺术上的刻意探索是 分不开的。 四、李复言和他的《续玄怪录》 在牛僧孺《玄怪录》的影响下，同样是陇右作家的李复 言，写出了《续玄怪录》，在继承牛僧孺写作手法的基础上，形 成了自己的创作特色。 首先，李复言长写愿望与效果的两歧，对人左右外在世 界的可能性抱有强烈的怀疑。这也是末世人容易产生的想 法。《李靖》代龙行雨，本欲照顾久旱的家乡，以为“一滴不足 濡，乃连下二十滴”，结果平地水深二丈，“不复有人”。后“以 簿因热病而化鱼的故事，着力表达“人是自身欲望的奴隶”这 一题旨。 其次，《续玄怪录》对人生困境的正视，带有悲凉的意味， 它对人生其他层面的观照，也引人注目。比如《辛平公上 仙》，叙洪州高安县尉辛公平人冥见阴使迎驾上仙一事，即映 射帝王之被谋害。《张老》叙梁天监中扬州六合园叟神仙张 老娶扬州韦恕女一事，在触目惊心的对照中调侃世态人情， 可谓含而不露。 第三，善于设置悬念。悬念已成为《续玄怪录》叙事中一 个引人注目的因素。《定婚店》先把一种至为荒唐的结局摆 在读者面前，让你不由自主地否定它，也想看作家如何把故 事推向这一结局。《薛伟》采用倒叙手法，写薛伟生病七日， 昏迷不醒，病愈后讲述了他化而为鱼，被渔人所钓，险被同僚 所食的经过，引人人胜，发人深思。 第四，善用对比加深读者印象。对比是李复言传奇作品 常用的方法。李靖从善良的愿望出发，铸成的却是淹死一村 人的大错（《李伟公靖》）；薛伟化鱼，准备吃他的恰恰是周围 那些同僚（《薛伟》）；老人给韦固预示的婚姻看来绝无可能， 然而竟成为事实（《定婚店》）；张老在尘世是如此潦倒，在仙 界却又是那样神圣（《张老》）；杜子春对七情六欲的克制已使 我们震惊，道士却叹息“措大误余乃如是”（《杜子春》）。对 比，与其说是一种技巧，不如说是一种人生现象，心理现象。 在林林总总，纷纭万状的大干世界中，愿望与效果，自身与他 人，理智与情感，总是以其尖锐的映衬而警醒着每一个人，每 一颗心灵。李复言经由对比所要表达的，正是他身处末世的 痛苦的人生感受。 五、皇甫枚和《三水小牍》 《三水小帻》是陇右唐人小说中又一部出类拔萃的小说 集，清周中孚《郑堂读书记》说：“是书虽多仙灵鬼异之事，然 所载烈丈夫如董汉勋，烈妇人如李庭妻崔氏，殷保晦封夫人， 皆凛凛有生气”＠。汪辟疆《唐人小说》叙录说：其书“虽多记 仙灵怪异，而每及义烈，皆凛凛有生气。是于侈陈灵异之余， 隐寓垂诫之旨。至文辞雅饰，不失唐人轨范，有未可以猥琐 诞妄视之也。”④《三水小牍》也具有自己独特的艺术特色。 首先是作品所表现出的宿命意识和悲剧情怀。其中最具有 美感魅力的是描写女性形象的三篇作品，可以说是唐人小说 中描写妇女形象的翘楚。女性形象是唐人小说所要表达的 兰州 交通大学学报 第３Ｏ卷 主要人物之一，唐朝是一个开明的社会，妇女的地位有所提 深。至于后世根据陇右唐人小说所演绎出来的故事，改编繁 衍而成的小说戏曲，更是篇目繁多，举不胜举。可以说，陇右 小说作家及其作品对整个唐人小说的发展、繁荣，做出了不 可磨灭的贡献。 注释： ①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２００１年版，３７０ 页． 高，妇女的意识有所觉醒，她们对爱情，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在 很多唐人小说里都有所表现，《步非烟》，《绿翘》《却要》三篇 写了三个旷世奇女子。《步飞烟》描写主人公步非烟“容止纤 丽，善秦声，好文墨，尤工击瓴，其韵与丝竹合”，然红颜薄命， 嫁给粗暴的武功业为妾，后遇邻居赵象的狂热追求，两人从 诗书传情，发展到频频偷情，一年后，东床事发，赵象逃走他 乡，飞烟则被武功业活活打死。整篇小说文笔华丽细腻，篇 幅不长，却包含九首诗，两封情致缠绵的骈体书简，充分表现 了作者的才情雅致。与《步飞烟》的精细华美不同，《却要》采 用的是漫画的手法，塑造了～个聪明伶俐的女奴的形象，全 篇充满了喜剧效果，和真切细腻的生活气息，让读者发出开 心快意的微笑。《绿翘》中的鱼玄机，是以嫉妒恶毒的形象出 现在读者面前的，她因一己之私而鞭死了丫头绿翘，但她实 ②③鲁迅《中国小说史略》，江苏：江苏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７年版，５Ｏ页． 钱钟书《管锥编》卷三二九，北京：三联书店１９９９年版，１２５６页． ④⑤⑥鲁迅《中国小说史略》，江苏；江苏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７年版，６５页． 周中孚《郑堂读书记》（下册），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４０年版，６６０ 页． 汪辟疆《唐人小说》，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１９７８年版，７页． 际上也是受害者，作者皇甫枚对这个妇女形象是充满同情 的，这从他对鱼玄机的生平介绍和诗文欣赏中可以看出来， 表现了一个作家对人性的理解。其次是对社会生活的褒贬 和美刺也是皇甫枚小说的一大特征。皇甫枚曾视自己的写 作为“春秋学”，意指自己的小说是关注现实世界的。在他的 小说中，有对社会丑恶现象的揭露和批判，也有对贞节烈女 参考文献： ［１３汪辟疆．唐人小说［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１９７８． ［２３牛僧孺李复言．玄怪录续玄怪录［Ｍ］．中华书局，２００６． ［３］钱钟书．管锥编［Ｍ］．北京：三联书店，１９９９． ［４３杨义．中国古典小说史论［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２００４． 的歌颂和赞美，表现出了作家对社会的深刻洞察。 总之，陇右唐人小说以其求新尚奇的美学趣味，新颖独 特的审美特征，得到了自唐以来上到文人学者，下到市井细 ［５］鲁迅．中国小说史略［Ｍ］．江苏：江苏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７． ［６３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ｌ－Ｍ］．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２００１． ［７］周中孚．郑堂读书记［Ｍ］．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４０． 民的喜爱，没有一个学者在谈到唐人小说时不谈及《柳毅 传》、《南柯太守传》、《玄怪录》，可见陇右唐人小说的影响之 Ｗｒｉｔｉｎｇ ｖｅｒｙ Ｂｅａｕｔｉｆｕｌ Ａｒｔｉｃｌｅ，Ｅｘｐｒｅｓｓｉｎｇ Ｗｏｎｄｅｒｆｕｌ Ｆｅｅｌｉｎｇ ——Ｔｒｙ ｔｏ Ｄｉｓｃｕｓｓ ｔｈｅ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 ｏｆ ｔｈｅ Ｌｏｎｇｙｏｕ Ｎｏｖｅｌｓ ＺＨＡＮＧ Ｈｏｎｇ－ｗｅｉ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Ｌｏｎｇｙｏｕ ｎｏｖｅｌｓ ｒｅｆｅｒｓ ｔｏ ｔｈｅ ｔａ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 ｗｒｉｔｒｅｓ ｎｏｖｅ１．Ｉ．ｏｎｇｙｏｕ ｎｏｖｅｌｓ ｉｎｅｒｉｔｅｄ ｓｏｍ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 ｉｓｔｉｃｓ ｏｆ ｓｉｘ ｄｙｎａｓｔｉｅｓ ｎｏｖｅｌ，Ｉｎ ｔｈｅ ｎｏｖｅｌ ｎａｒｒａｔｉｖｅ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ｖｉｖｉｄ ｄｅｔａｉｌ ｄｅ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ｔｈｅ ａｄｍｉｘｔｕｒｅ ｏｆ ｏｄｅ ａｎｄ ｒｉｃｈ ｉｍａｇｉｎａｔｉｏｎ，ｓｈｏｗ ｈｉｓ ｕｎｉｑｕｅ 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ｔｈｅ ｎｏｖｅｌｅｓ ｏｆ ｌｏｎｇｙｏｕ ｔａ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ｎａｒｒａｔｉｖｅ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ｉｍａｇｉｎａｔｉｏｎ；ｖｉｖｉｄ ｄｅｔａｉｌ；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